by 申展/Shenzhan
This essay has an English version “Entering Mesoamerica: Exploring Oaxaca and Mexico City — Preface”
封面图片: Oaxaca, 2019年5月
有人或许会说旅行最宝贵的是把记忆带回家。我却担心不经意之中,记忆就消褪了。
从Oaxaca和墨西哥城旅行回来不到一个星期,我站在纽约Astoria Broadway大街的一个公车站等Q101回家,不停地翻看手机里面的旅行照片。有一种恐慌在内心慢慢滋长:我对旅行的记忆,或许只是这些静止的图片了。这让我恐慌,因为我希望记忆当中有更多的东西。
在Oaxaca,街道两边是16世纪西班牙式样色彩斑斓的的两三层小楼:红的,蓝的,黄的,粉的……圣多明哥天主教堂(Templo Santo Domingo) 外高高的树梢上怒放着一簇簇红色的花朵,好像谁在声嘶力竭地大喊;街头黑白木版墙报艺术在申诉腐败的政府残酷地谋杀学生和教师;空旷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显得既遥远又亲近;龙舌兰,还有龙舌兰,在这片干燥的高原(海拔1500米,某些人还是有反应的)张牙舞爪地蓬勃生长,然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千百年来早就驯服了这种看上去气势汹汹的植物,让其为我所用:纤维可以用来编造织物,叶肉可以食用,龙舌兰芯发酵可以酿造Mezcal(龙舌兰酒)……
现在旱季快结束了。墨西哥的雨季从六月开始,可以持续到11月。我和我的旅伴M坐在阴翳蔽日的Oaxaca广场(Zocalo Oaxaca),对于要不要尝试墨西哥的当地特色菜Chapuline (对蟋蟀、蚂蚱和蝗虫的统称)犹豫不觉:当地人把这些个头跟河虾差不多的虫子浸油炸透后,洒在牛油果酱上,作为零食。 一阵短促的雨点零星地洒过,我们几乎不为所动。露天餐馆面对Oaxaca广场——M在旅店翻到的一本2007年版的旅行手册《孤独的星球》里将其描述为一个“乞丐,小贩,当地人和游客”聚集的地方——各色人等不停歇地走过,好像一部不间断的电影。——我们最后还是尝了尝Chapuline。
第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和M坐在圣多明哥天主教堂附近的一个屋顶酒吧Gozobl, 喝着Mezcalines,一种以龙舌兰酒为主,与菠萝和墨西哥青椒等混合调制的鸡尾酒。从酒吧的二层楼顶,可以看见远处巨大山脉深蓝色的阴影,提醒我们这个墨西哥西南腹地的城市位于中部山谷地区,是墨西哥传统文化的中心,也是其殖民地历史过去与现在的交汇之处。
此时距我们抵达Oaxaca仅仅8个小时:从纽约一大早出发,我们从得克萨斯的休斯顿转乘一架只有3名机组成员(1位飞行员,两位非常友好的女乘务员)的飞机降落在小得像个长途公共汽车站的Oaxaca机场(见过中国攀枝花的机场吗?),现在却手里端着一杯Mezcalines,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散布在环抱我们的群山的半山腰上。
恍惚间觉得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2019年6月8日于纽约Asto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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